挤在音乐节第一排的都是些什么人?1>
音乐之所以奇妙,在于它常常给人不同的力量。人们热爱演唱会,狂热于音乐节,也许正因为那节奏律动中的自己是那么的不一样,无论是哪种音乐形式,你都可以在现场中找到为之沉醉的人。今天给大家看看国外音乐节的现场,摄影师眼中特别的乐迷,假如你在现场,你会不会这么疯狂?
刚刚过去的三月,成千上万的乐队、乐迷和音乐产业工作者又一次涌向美国德克萨斯州首府奥斯汀市(Austin),这里正举办一年一度的“西南偏南音乐节”(South by Southwest,简称SXSW)。
与此同时,居住在奥斯汀的摄影师山迪·卡尔逊(SandyCarson)也出版了新书《我们在此》(We Were There),过去九年,卡尔逊参加了不下40场在奥斯汀举办的大小音乐节,在上千场演出现场,在专供媒体摄影师提供的紧贴舞台的摄影席中,他却将镜头转向观众,纪录了上千场演出中第一排观众的疯狂与痴迷。
无论是摇滚还是朋克,乡村还是民谣,第一排观众总是表现出天然的戏剧性,他们完全沉浸在音乐或者现场氛围之中,对相机毫无意识。
▲Austin City Limits Festival 一支美国独立摇滚乐队 Girls 表演中,第一排的一对夫妇情不自禁地拥抱。
▲Fun Fun Fun Fest 上一位坐轮椅的乐迷在 Slayer 的表演中玩起人群冲浪。
奥斯汀市坐落在德克萨斯州中部,走在大街上,游客一定不会错过树立在街道两边10英尺高的巨型吉他,2006年,吉布森吉他公司(Gibson Guitar)在奥斯汀市里树了35把这样的巨大吉他雕塑。奥斯汀的官方口号是,“世界现场音乐之都”,这里人均音乐演出场所的数量高居全美第一。
奥斯汀的音乐演出历史可追溯到19世纪末到20世纪50年代,包括猫王在内的各路音乐巨星都在这里举行过演唱会。1978年,朋克和新浪潮音乐开始在奥斯汀生根,它成了许多乐队巡演的重要站点,甚至包括著名的“性手枪”(Sex Pistols)。
如今,一年一度的SXSW开启奥斯汀的“音乐节季”,在六天时间里,来自世界各地的音乐人在市中心的100多个大小场馆中为乐迷献上超过两千场演出。此外,每年在这里举办的音乐节还有“城市音乐节”、“乐!乐!乐!音乐节”等等。
出生在苏格兰的摄影师卡尔逊也是乐迷之一。20多岁时,他是一个硬核朋克乐队的成员,而现在,作为年过40的中年人,他会在不拍照的时候演奏后摇风格的电子音乐。
正如他所述,这本书中的照片是“一个乐迷、音乐人及摄影师的自拍像,他不仅呆在摄影席中,也体验过粉丝的疯狂和舞台的聚光灯。”将镜头转向第一排的观众对卡尔逊来说是最自然的事,这不仅仅是为了避免用长焦去拍每个摄影师都试图抓到的演出镜头——至少50名摄影师摩肩接踵,在弥漫着汗味媒体席中争夺最佳位置。
卡尔逊说,曾经有人用长焦镜头敲打他的头部,让他“别挡着”。显然,转身去拍观众是个好策略,但更重要的是,台下的人群大多数时间比乐队更富有激情,在卡尔逊看来,“没有乐队,当然就没有粉丝;但没有粉丝,也就不可能成就乐队。”
出现在照片中的乐迷从痴迷流行乐的青少年到20多岁的爵士乐迷,到面临中年危机的朋克老爸,人群随着音乐流派改变,但投入的神情并无区别。这些人也让摄影师想起了自己年轻时,为了看一眼心爱的乐队,挤到最前排的经历。内心深处,他依然是那个第一排的孩子,只是现在,手里多了相机。那些在音乐现场挤到舞台前的人都明白这种感受:粉丝们蜂拥着,尽可能地接近舞台,哪怕鼓点震耳欲聋,哪怕冒着被挤压踩踏的危险。
最美妙的是,巨大的人群创造出电流般的能量,甚至比音乐本身的威力更大,它把观众变成一个整体,每个人的心跳都有着一样的节律,与音乐一样的节律。不仅仅因为第一排与乐队更近更亲密,仿佛音乐为你个人演奏,更为了体验失去个体性、融入巨大整体的快感。卡尔逊说:“只有在第一排,才能真正感受到音乐会现场的魔力。”
▲Fun Fun Fun Fest 的一位前排观众被美国朋克摇滚乐队 Against Me 的表演迷住了。
▲Fun Fun Fun Fest的观众,表演的乐队是美国硬核朋克超级乐队OFF。
乐迷是卡尔逊的直接拍摄对象,但真正让照片充满生机的却是音乐,它在空气中鸣响,摸不着却始终在场。由于音乐的感染力,加上偶像近在咫尺,有时候,年轻人,甚至成年人,会激动得情绪崩溃,痛哭起来。也有人因为拥挤而几乎昏厥,不得不被人抬出现场。
在杀手乐队(Slayer)的演出现场,观众不停地向前挤,以至于需要十几个保安才能保住摄影席不被挤瘫。一片混乱之中,有人坐着轮椅玩人群冲浪,他手里还挥舞着牛仔帽。
浏览卡尔逊的照片,你会不时发现强烈的时代感,九年前的音乐节,仿佛就在昨天。在摄影师看来,他们是永恒的,或者说悬浮于时间之中,不属于任何特定的时代。无论照片拍摄于哪一年哪一天,第一排观众的能量和反应都不会变。
不过,对于音乐纯粹的爱并不是把人们带到第一排的全部原因,卡尔逊的照片中的人们表情万千,暗示出各种可能性。好奇,渴望感受集体的能量,或者是出于某种同伴压力,甚至有人期望完全的沉浸能让自己爱上原本厌恶的乐队。个体的情感在照片表现中的集体性表面之下闪烁,总能将我们的目光吸引到某张脸上,这是作品的另一个维度。
▲Fun Fun Fun Fest 的观众在空气中打起节拍,表演的乐队是 Napalm Death。
当然,将镜头对准观众并非卡尔逊的独创,通过聚焦旁观者来反应事件,这一实践由来已久。
1954年,罗伯特·弗兰克(Robert Frank)拍下梦露在一场好莱坞电影首映的场景,然而照片中女明星只是失焦的虚糊的影子,焦点完全在背景中的观众脸上,他们似乎比名人所代表的文化幻象更真实;1988年,保罗·格拉汉姆(Paul Graham)用照片展示了某人看到电视新闻中播放的让人震惊的谋杀画面时的反应,这段新闻视频拍摄的是两名英国士兵误闯爱尔兰共和军的葬礼而被群众处决,电视机在格拉汉姆的照片之外,他的焦点集中在看电视的人的表情上:他张大了嘴,震惊而专注地盯着报道。
这类作品数不胜数,不同的事件,不同的情绪,但《我们在此》与它们有着共同点,即通过观众的面孔,我们能窥见事件本身,甚至瞬间置身现场。正如1968年保罗·弗斯科(Paul Fusco)拍摄目送肯尼迪葬礼列车行进的人群,随着每一张带有同样悲伤表情的脸,作品的力量不断叠加,卡尔逊镜头中反复出现的各种情绪、疯狂、放弃自我的沉浸,聚合在一起,成了渴望某种生命体验的全体所有人的集体肖像。
内容来自 CITYZINE